口腔是窥探人体内部最便捷的通道。
口腔是窥探人体内部最便捷的通道。
第一个发明舌吻的人应该很聪明，仅仅凭借表面是满足不了欲望的。相比另一种方式，舌吻比较方便，完全不受场地限制。这么说来，“肤浅”这个词应该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。
从古至今，人类好像从未降低过触摸到物质内部的兴趣。
他害怕看病，特别是看牙齿。张嘴的动作总能让他脸红半天，仿佛被人看到了肮脏的身体构造。
每次跨入牙科诊所的他，总想给小时候半夜吃糖的自己两耳光，必须狠狠地揍那个贪吃的胖小子，为什么非要那么爱吃糖？总结为“祸从口入”比较合适。
这里灯光亮得刺眼，四周惨白的墙壁也是，隔出一个个小棺材，只不过棺材里可不只他一个人：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牙科医生。
想想棺材里的不只有自己，就足够令他战战兢兢。
躺下，手放这里，张嘴。
怎么不张嘴，我让你张嘴。
像历史书里那些不愿意透露机密的革命战士，他一动不动，死死闭着嘴，瞳孔里倒映着黄色的手术灯。
你还要不要拔牙了？你牙齿都烂成黑色的了，早晚有一天你的全身上下都是腐烂的黑色。
他闭上了眼，黄色的光线被眼皮遮住。张开嘴的瞬间，一大滴汗珠在他的额头上孕育，绕过浓密的汗毛，顺着下巴落到他悲惨的人生里。
耳边响起那种用来切割尸体用的锯子声音。微微打开一点视角，在睫毛的虚掩下，勉强可以看到被缩小很多倍的钳子、探针、磨刀。
下颚有些僵硬。电动的磨刀刚放进他嘴，他吓得一下含在口里。医生大叫起来，发出急促剧烈的呼喊声。他吐出了磨刀，还吐出了一大口鲜血。
舌头分叉了。从中间分叉了。
他来回地吞吐，像蛇。他拿起镜子，看着舌头分叉的切割处，舌苔有些发白，以后要多吃点青菜了。上面还有些许小颗粒，宛如礁石上突出的痕迹。
这就是自己内部的内部吗？
他望着周围大惊失色的人，继续吞吐着舌头。
“好疼，你们谁有糖吃？”
文/爆浆气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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